Thursday, September 14, 2006

云层下的梦


朋友说在梦里看到了我,住在巴黎塞纳河畔很大的公寓里,喝很昂贵的矿泉水。一面赶稿一面流鼻涕的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个梦境,便一直叫我的朋友不要醒来,仿佛只要他继续作梦,我就可以继续巴黎。

朋友当然不愿意,因为这个梦里没有他。这个梦也不是我的,便只好继续清醒地生活着。早上很早起床去上班,晚上睡觉不做梦。然后是出差。出发前往西贡的前一个晚上,我赶稿赶到心情郁闷,却很想很想吃烤鸭。我想吃的烤鸭是在公司大楼附近的北京君悦酒店里知名中餐厅长安一号的烤鸭。下午五点打电话去预约,结果柜台小姐满声歉意,说六点钟和八点半的座位全都订满了,而当时门口也已经有客人在排队等九点的位子了。我在心里惨烈地嚎叫,因为生命无时不刻都在提醒我们,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那时便很希望住在朋友的梦里。就像在漂亮的云层下,有文明的痕迹,也有创造的力量。就这样,我在梦与现实之间出境入境。在上海机场等待前往西贡的晚班飞机时,身在北京的同事在网路上问我在干嘛,我无可无不可地说,正在漫无目的地寻求生命的意义——梦与现实,几乎要成为我在步入30岁前中年期最沉重的命题了,如果我不给自己好好解答,可能会被这几个字弄得神经衰竭。

恰如人生,长安一号的烤鸭没吃成,我还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台湾来的同事陪着我去了同样是公司附近的寒室餐厅,吃半只新派的烤鸭,聊胜于无。

吃饭的时候,同事告诉我现实的观察:她带从台湾过来度周末的老公去逛胡同,结果看到一个法国背包客随意坐在街角,和一个当地小女孩一人拿着一瓶冰冻红茶对饮,他们两人每喝一口就相对举瓶干杯一次。那天太阳据说很大,那背包客无视于时间的流逝,就坐在这个世界其中一座大城市的一个小角落,畅快淋漓地和一个不理解时间意义的小女孩喝着冰饮。

我和同事都被拴在生活与时间的桎梏中,因此特别羡慕可以浪掷青春的人类。然而仔细想想,我们的生活虽然没有云层下的梦境那般适合拍照,却也没有真的很糟,糟的是我们不甘心,就这么生活下去,永远都赶不上长安一号的烤鸭,只能向第二选择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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