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21, 2006

几乎不记得了•Paris


抵达巴黎戴高乐机场时是上午六时许,我按照朋友email给我的搭车指南,坐上地铁,转了几次车,来到艾菲尔铁塔那一站。接着再拉着装满冬天衣服的行李走一小段路,来到朋友公寓门前。她把钥匙寄放在concierge那里,我拿了走进一条阴暗的长廊,找着朋友的15号门,打开门亮灯坐下,才得以伸直那双蜷缩在经济机舱里超过十小时的腿。

朋友的房间很小。她说是楼上住户的工人房或储物室改装而成的小单人房,再以欧元四百许分租出去给小留学生、打工一族。呈长方形的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两张折叠椅、一个两门衣柜、一个洗脸台、一个放满如水壸咖啡机电饭锅杯子的矮橱,就刚好只有一个人回身的余地。

在局促狭隘昏暗的房间,让我想抽烟下坠,于是站起身来把仅仅只是搭上的铁窗推开,谁知窗外景致竟然如此,春天。

而我几乎已经不记得春天了。

绿色鲜嫩的草地上,被早春的阳光照得发亮。树木的倒影以一种浪漫之姿斜斜躺在地上,彷似为了将绿色草毯加上图案。有一点点冰但绝对不刺骨的风,穿透阳光吹进房里,也吹醒了我正努力调整时差的脑袋。

忽然间,一切有关于对春天的记忆,都被吹醒了。第一次在寒冬之后看到新叶。第一次走在往超市采购日常所需的路上,看到满树樱红色的花。第一次坐在路边的café看到一个穿得很春天的年轻女子,行经一名灰衣老妪身边。第一次穿上鲜红色的长裙去伦敦Notting Hill逛周末市场,而有其它女孩趋前告诉我,我的裙子,很春天。

捧着朋友煮好留在咖啡机的温热咖啡,我看着微微褪色的米白色窗外,再一次觉得生活的超现实感。

原来我曾经为了吸一口春天的空气,而承受过阴郁暗沉的冬日。原来我曾经为了春天里的一场艺术展览,而撑着伞走过无数个濡湿的伦敦街头。原来我曾经为了欧洲国家的春天气息,曾经也像我的朋友一样,住在一个只容一个人回身的小房间里,在其实不算太温暖的早春,以厚重棉被来对抗没有暖气的夜晚。

而我在回到马来西亚的两年后,竟几乎已经不记得,曾经春天的降临,如何温暖了一颗年轻好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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