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22, 2006

早晨的麻醉药•Beijing


应该是早上5点的时候,和朋友走下计程车。脚步有点颤的她,眯着眼睛晃动着身子往前走去,脸上则挂着一个僵硬了的迷幻笑容。我原本沉重不堪的脑袋,被清晨的冷冽吹走了淤积在头里的四分之一秽物后,稍稍有了一点醒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早的光线,便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很安静的公寓小区,有一种奇怪的温度,我忽然很希望自己不是正要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而是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精神饱满地迎接可能充满意义、可能没有意义的一天。

一直以为把夜晚慢慢熬过的人,像是心事重重的人,不管灌下多少酒精、抽了多少烟,蓬勃的脑细胞就是不肯接受麻醉剂,好好沉淀下来。夜的黑暗与人的黯然相映,到了早晨第一道曙光划过天际,身体开始有了生理反应,意识到了疲倦经过熬煮也仍然是疲倦,才学会了在天亮的时候和自己道晚安。只不过当看到北京中产向往的公寓大楼与远处一根破坏画面的烟囱之间,天空被调出了奇妙的色调,站在公寓小区里由方形石块铺成的干净人行道上,我身体疲累,脑子却因为朝霞而活络了起来,我忽然想在小区里慢慢散步,也许慢慢抽一根烟,等小区里精致的法国面包店开门,给自己买一杯来自意大利的Illy咖啡。

只是想归想,受到酒精侵蚀的身体终于攻占了脑袋,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下,6个小时以后披着宿醉醒来。翻动的胃向自己发出问号:何苦来哉。我坐在床边,想起前一个晚上一起倒下的其他六个朋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提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心事,才逼使了我们在暗夜中活动,在明亮的白天承受矛盾的郁闷?到底,在我们美好人生背后有着什么样难以说明的压抑,让我们不管是在白天或是暗夜,都不够勇敢去面对?

我坐着。醉醒的朋友传来简讯,问还好吗。电脑里的iTune弹出顾尔德的32个短篇,我远在台北的朋友从MSN上发来一则讯息,说最近看了《顾尔德的32个短篇》这部电影,竟又想起了在台北生活时和我比邻而居的日子。我站到窗前看了早上5点伫立的那个点,天空已经亮白至失去让人做梦的诗意了。我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我的朋友,好不好以及与记忆有关的话题,便给自己注射一支早晨的麻醉药。

其实生活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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